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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然而,有些事情过去很久很久了,却时时浮现在脑子里,一幕一幕的,那么清晰,那么真切,宛若发生在昨天,让人欲忘不能。于是,几经踌躇,终于还是决定记下这些关于小米的旧事。小的时候,父亲在百十里地开外的一个煤矿干活,母亲带着幼小的我生活在农村老家。每到秋天农忙的时候,母亲作为当时的大脚妇女(她们同辈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裹小脚的)是必须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的。而我从一来到这个家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面。于是,下地劳作和照料幼子便成了母亲必须同时挑起的两副重担。我现在仍然很清楚地记得母亲对我的描述:“那时,你还小,屋里没人看你,我上地割谷,就把你背在地里,叫你在地里耍。你耍乏了,要睡了,我就搂一些谷子铺在大柿树下,把你卧在上面叫你睡,为这可没少挨队长的骂。”多少年后,我的脑子里仍时常浮现出这样一幅图画:在大柿树斑驳的阴影里,在金黄的谷子铺就的床铺上,幸福地睡着一个脸蛋通红并有些皴裂的农家孩子。母亲刷刷作响的镰刀声和知了单调刺耳的鸣叫声在他甜美的梦中交响。等到地里的谷子都割起来以后,男人们就会把谷子捆成一个一个的“谷垛子”挑到场,女人们再用镰刀把谷穗钐下来,接着就是用石碾子碾场,碾完了再用木锹扬场,最后到吃的时候就该拿上谷子上碾碾米了。每年新谷子下来的时候,我总少不了和母亲一起去碾米。这种活儿从八九岁起,我一直干到十八九岁。推碾子需要有耐心,不紧不慢,一圈一圈地推就是了,可小孩子总是比较性急。刚推没一碗饭的工夫,我就一个劲儿追问母亲“细了没有”,母亲总是瞋我一眼:“还没倒上呢!”有时急得不行,就推起碾杠子玩命跑几圈,累得“呼呼”直喘,可碾盘子上的谷子仍一点也没有要变黄的意思。这时,母亲就会说:“匀匀推!”慢慢地,慢慢地,当你在无尽的重复中不知不觉地磨尽了烦躁,无意识地、机械地一圈一圈推着的时候,偶然间,你会惊喜地发现,碾盘子上的谷子渐渐变黄了,而且越来越黄!这黄色由碾盘心逐渐向外扩展、蔓延,到了“添细米”的时候,碾盘子上已经是金黄一片了。开始时你烦躁、你厌倦、你疲惫,你又不得不双手推着、肚子扛着、脚掌蹬着,咬着牙、皱着眉、憋着气去走那总也走不到头的路。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这艰难而枯燥的行进,这时,你才会感到自己从来也不曾见过这么美妙的黄色:17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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